念奴娇赤壁怀古和柳永的雨霖铃的风格有什么不同
苏轼和柳永分别为宋代豪放派和婉约派的代表作家,其词作的文学风格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鲜明特色。苏轼的《
念奴娇
·
赤壁怀古
》
和柳永的
《
雨霖铃
》是古典名作中风格迥异的佳作。
一、雨霖铃运用赋体,以辅叙见长,体现了柳永“以赋为词”的特点,柳永的辅叙与众不同,不再讲究含蓄的深微曲折,而是尽情的描绘。
二、从题材上看,赤壁怀古体现了苏轼的“以诗为词”的特点,苏轼从离情别绪、男欢女爱的狭窄范围里跳出来,走向人生社会的广阔天地,咏史、吊古、纪游、谈禅、送别……各种各样的事务,都“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言
据俞文豹《吹剑录》记载,苏轼官至翰林学士时,曾问幕下一善歌之士,“我词何如耆卿?”那人回答说:“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形象地说明了柳词和苏词的不同风格。
《水调歌头·中秋》
苏轼 (宋)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赏析:
苏轼在中国文学史上是个很特出的人物,从政杭州刺史时,他在西湖中筑了一道堤,人称苏堤,百姓赖之,至今还是西湖十大景色之一。但他之所以受人喜爱,还在于他的文学成就,以及从文学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高风亮节。他在山东密州任刺史时写过《江城子·密州出猎》、《水调歌头·中秋兼怀子由》这样两首词,至今脍炙人口。在中国,几乎每一个读书人对这首《水调歌头》都耳熟能详。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月亮是中国古代文化的重要原型之一,中国古代诗人对月亮的歌吟单从数量而言也是无与伦比的。然而天地间总是“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真正能使观者感受到生命与自然相交融的那么一种和谐之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像美丽的梦一样。苏轼在另一首词中说过:“对花逢酒不饮待何时”,而月亮不正是一朵高悬天际的岩石之花吗?据有关典籍记载,东坡并不是一个能饮很多酒的人,但他喜欢与别人一起饮酒,尤其是看别人饮酒,别人的快乐也就是他的快乐,他心胸豁达,气质清明,在如梦浮生里,他处在醉与醒之间,既不像屈原那样遗世而独立,也不跟有些文人似的和其泥而扬其尘。他是他自己,没有比他自己更接近于他自己的了。“问青天”,李白登峨眉山顶说过:“恨不得挟谢眺惊人诗来,搔首问青天耳!”屈原《问天》是一部充满幻想的作品,共有一百多问。东坡这首词也是对青天提出了他的疑问。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今夕何年”也就是《诗经》中所说的“今夕何夕”。刘向《说苑》中有一首“越人歌”,用越语写成,译成当时通行的隶书,最后一句就是“不知今夕何夕”。不同之处在于:《诗经》及《鄂君歌》中说的是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感到疑惑,仿佛把自己遗忘了一样,不知道这个夜晚是那个夜晚了。而在东坡的词中,则是对上天的宫阙存在着疑惑。在古代,有着“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说法,因此,东坡以为,天上与人间必然有着不同的计算时间的方法。人间的光阴如白驹之过隙,而天上的则是缓慢的,这里暗寓一种对时间催人老这一自然现象的无可奈何的悲哀。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此句是上面那种悲哀心情的很自然地转换。因为对人世间的时间以及自已的仕途是无可奈何的,因此想“乘风归去”。这里用了一个“归”字,是很有深意。李白被贺知章誉为“谪仙人”,而东坡也隐然以“谪仙人”自任。他到天上,不是附骥之尾,而是再回到他所来的地方。然而,他在想入非非中,又渐渐产生了新的忧虑。“高处不胜寒”是担心自己再也忍受不了那种纯净的寒冷。李商隐诗“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婵娟”乃“美好貌”。青女素娥是耐得住寒冷的,因之能够在月中霜里比赛谁更美好。但诗人会怎样呢?他显然是忍耐不了,他的天堂在人间。在这里,苏轼赋予这首词以非常丰富的意义。他对自己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是有些厌倦的,他也渴望上升到一个更纯净的高度,然而他却忍受不了这种寒冷。他就是这样处在一个矛盾的情境之中。从句面的意思看,似乎是琼楼玉宇乃耐不住高处的寒冷,而作者的真正关注的还是自己。“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一句是作者的猜度之词,杜甫诗“斫却月中桂,清光应更多”,桂树在月轮中留下阴影,斫却此桂,清光应该更多。据古代姮娥奔月的传说,月中还有吴刚,坐在那里斫桂。故毛泽东有《虞美人》“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云云。
“转朱阁,低绮户(原作“窥绮户,后来苏轼自改‘低绮户’更显精辟)照无眠。”连用三个动词,来描述月亮的运动。月亮升起来,转过朱阁,慢慢降落,月光延伸进窗户,照到床上无眠的人。“照无眠”有两种解释,月光照在人身上,而人还处在无眠状态。也可能是月光照到床上,却发现并无人在此睡觉。那人在何处呢?李白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这是写人在床上却无眠的;另一首“却下水精廉,玲珑望秋月”,则写人并没有躺在床上,却坐在窗前默默地望着月亮。词人在这里把月亮拟人化了。仿佛月亮也是一个与他“心有灵犀”的朋友。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何事”俗本多作“何时”,一句之中有两个“时”字,是不太妥切的,同时也与理不通。因为上面已经把月亮当作自己的朋友,因此要跟她谈谈心,要向她表示最为亲切的问候,这句的意思是:月亮啊,你这高处也能胜寒的“别有天地非人间”的造物,难道还如我们这些渺小而可悲的人类一样有着什么遗恨吗?不,你是完美无缺的,不应该有遗恨的;但你又是因为什么缘故总是在人们离别的时候团圆呢?难道你就不能在人们团圆的时候团圆,离别的时候残缺吗?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我们不一致呢?我们人类离别的悲哀难道就一点也赢不到你的怜悯吗?
由“把酒问青天”到此处的问月,诗人的感情有了比较大的变化,他逐渐领悟到了什么,也可以说他听到了天外之音。“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这一句可以看成作者的领悟,也可以看成月亮的回答:月亮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她也有着自己固有的悲痛,同人有“悲欢离合”一样,她也有着“阴晴圆缺”,这世界本身就不是完美的,每一件事物都处在自己固有的缺憾之中。明白了这一点,再怨天尤人有什么意思呢?
最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也就是“隔千里兮共明月”的意思。这个结局是自然而然地达到的,作者最终自然会达到这一高度。但这一高度却并不寒冷,它还是我们常人通过努力能够达到的。苏轼的思想境界并不如朱熹那样的理学家高远,他比较地有人情味,他的旷达是一种生活化了的心境,他在人间,在自己的生活之中。这首词之所以广为流传,脍炙人口,其原因就在于此。我们并没有把苏轼当成一个膜拜的偶像,我们把他看做自己的朋友,确实,在中国文人中,你找不到比他更适合做朋友的人了。
下面我们需要对这首词作一整体的评价,这首词在词史上的价值可以跟苏轼的《前赤壁赋》在散文史上的价值相比,而且这两篇作品,有一种内在的共性。《赤壁赋》中说:“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用之不尽,取之无竭,是造物无尽藏也。”清风明月,“耳闻之而成声,目遇之而成色”,我们在享受这些大自然丰富的馈赠时应该感到幸福,应该对自然、对生命、对生命与自然的共生感激不尽,我们不仅是自然的朋友,是清风明月的朋友,也是自己的朋友,而且,惟有自己才是你最初与最后的朋友。基督所说的“要爱你的邻人”,试问谁还比自己更接近自己呢?基督还说“要爱你的敌人”,试问:谁能比你自己更是你的敌人呢?你正是自己的邻人,也是自己的敌人,人生最大的胜利就是战胜自己。因此,基督所说的就是“爱自己”,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怎么可能去爱别人呢?
孔子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孟子所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推己及人,己立而立人,己达而达人,古代人所推崇的“安家治国平天下”,也要以修身开始。人必须先成为自己的朋友,不要自己作自己的独裁者,不要自己作自己的暴君。——还是回到苏轼的这首词上吧。在这首词中,苏轼最终达到了某种令人神往的内在的和谐,不仅是与自然的和谐,与生活在另一处地方的弟弟的和谐,但最重要的还是与自己的和谐,他不再想乘风归去,他也不再怕高处的寒冷,他站立在大地上,在他的上方,有着无限蔚蓝、高远的蓝天,有着仿佛黄金一样闪耀的月亮!
虽然,苏子此词无论写作手法或意境都属上乘之篇,但毕竞还有些许“酒后醉话”之蛛丝马迹,不过这绝不影响这首千古绝唱以及苏轼的文学造诣及个人素质。不同凡响的《水调歌头》,即便有点醉话也讲得如此美妙和富有哲理,这就是苏子的高妙之处。无怪乎,自苏子咏月的《水调歌头·中秋》问世后,九百多年来,人们仍然众口一词“前人咏月诗词几可尽废,尚无后人可与比美”。
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首感情深挚的悼亡词,作于宋神宗熙宁八年(1075),时年苏轼四十岁,刚任密州(今山东诸城)知州不久。序云:“乙卯正月二十日记梦。”乙卯即熙宁八年。题为记梦,实际是通过记梦来抒写对亡妻真挚的爱情和深沉的思念。诗人十九岁娶王弗为妻,二人恩爱和睦,感情笃厚。王弗随苏轼官居京师,不幸于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五月亡故,先葬于汴京西郊,次年归葬故里四川眉州东北之彭山县安镇乡。诗人与朝中权贵不和,外任多年,悒郁不得志,夜中梦见亡妻,凄楚哀惋,于是写下这篇著名的悼亡词。全词感情深挚,充满一种凄婉哀伤的调子。
词的上阕写自己对亡妻的无限怀念和人世沧桑的悲戚。起句“十年生死两茫茫”,显示了他对亡妻的思念之深,展现在读者面前的便是一种沉甸甸的哀情,为全词定下了主调,凄哀至极,也点出夫妻死别的时间——十年。王弗病故至苏轼作此词时恰为十年。十年,在短促的人生中,是一段漫长的途程。然而,岁月的流逝,生活的变迁,都没有冲淡诗人对亡妻的一片深情,他不仅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而且思念之情,历时愈久而愈深、愈浓。怀想至切,却生死相隔,不得一见。“茫茫”二字,传达出一种莫可名状的空寂凄清之感。值得注意的是“茫茫”前着一“两”字。“两茫茫”,就不只是讲诗人这一面的心情和感受,也同时包含了九泉之下的妻子在内。生者和死者,一样情思,一样哀绪。这里将无知作有知写,虽系虚空悬想,却更见得夫妻二人生前相知相爱之深,死后刻骨相思之切,以及相思而不得相见之痛。“不思量”,写生者对死者的思念。“不”初看自相矛盾,仔细领会,却是诗人的更深一层的情怀。说不思量,即是思量。因为这种思念,既是一种有意识的每时每刻的思念,也是一种难以中断的无意识的思念,可谓“此情无计可消除”(李清照《一剪梅》)所以是“自难忘”。这一叙述的跌宕,作者用最平常的语言,作了最真实动人的描绘,更显出思妻之情的深沉。“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是指王弗死后,迁葬于四川眉山(苏轼的家乡),而此时苏轼则在密州任所,不止千里之隔。死者在千里之外,没有诗人相伴身边,想见得她一人独卧泉下,该是何等的孤寂凄清。如果说“十年生死”是时间的隔绝,那么“千里孤坟”则是空间的阻断。时空的无情反衬诗人的有情,表达了对亡妻沉痛的思念以及永远不得相逢的遗恨。“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三句中的“纵使”表让步,其效果却是使感情的发展更逼近了一层,下面说相逢而不相识,这比之不能相逢,更加使人不堪。“尘满面,鬓如霜”,寥寥数字,一位被生活折磨、受痛苦熬煎,风尘满面,两鬓如霜的诗人形象,通过妻子的角度带有情感色彩的表现了出来。这里刻画的是外部形象,却表现出丰富复杂的思想感情。寥寥六个字,蕴涵了跟妻子死别十年来的痛苦经历、感情。作此词时,苏轼年仅四十,说“鬓如霜”不无夸张,但由此可见其生活之蹭蹬和心境之凄凉。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妻是思妻的必然,也正合题旨。有了上阕的“日有所思”,也就有下阕的“夜有所梦”了,境换而意相连。作为过渡句“夜来幽梦忽还乡”,笔墨轻巧地一转,即十分自然地折入写梦。“幽”字写出了梦境之缥缈朦胧。梦可以超越时间、空间,也可以打破冥冥世界与人间社会的幽隔,夫妻相逢在梦中,现实中时间与空间的距离都没有了。“忽”字写出了千里归乡之快速,亦写出了与亡妻相见之容易。平时多少个日日夜夜,想望殷切而不可得,现在倏忽之间就变成了事实,这不是太快也太容易了么?唯其太快太容易了,便依稀透露出这不过是一种虚幻不实的梦境。入梦是轻快的,所表现的感情却极为沉重,隐含着亦喜亦悲的复杂感情。“小轩窗,正梳妆” 选取妻子生前闺房生活的细节来描写。凸现妻子临窗而坐,对镜梳妆的场境,表现了昔日夫妻和睦幸福的生活,也反衬出如今“无处话凄凉”的悲伤。蓦然相逢,“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这里与起句“十年生死两茫茫”相映照。前者说情思萦绕,怅惘空虚,后者说纵使相逢,苦不堪言。此时无言胜过有言,四目相视,两心相印,万千思绪尽在其中了。“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三句总束全词,是感情发展的高潮。“料得”是“料想”、“猜想”,推测之词,语气却又十分肯定。“年年”,是年复一年,既指已经过去的漫长的十年,亦指未来的无尽的岁月,不仅含有死者对生者的怀念,而且增加了生者对死者的怀念,使本词产生了双重的生死怀念之情,词的重量顿时倍增。“明月夜,短松冈”营造了悲凉肠断的环境氛围。遥隔千里,松冈之下,亡人长眠地底,冷月清光洒满大地,这是一种怎样孤寂凄哀的情景啊!身处此情此景之中的亡妻自然是悲痛难言,而念及此情此景的诗人亦不免肝肠寸断。“肠断处”是指亡妻的孤坟,“断肠人”则是概指生者与死者。遥承开头“十年生死两茫茫”之意,首尾相接,全诗浑然融为一体,使感情得到充分的发展、强化。
纵观全词,诗人将现实和梦境,生者和死者交织在一起来描写,上阕写现实,下阕写梦境;“千里”二句从生者的角度写,“纵使”三句从死者的角度写;而“料得”三句,更是将生者和死者的感情融会在一起,这样便创造了一个迷离恍惚而又情真意切的境界。这首词在章法上紧扣记梦,以悼亡之情为主线,按照梦前的忆念及感情上的起伏、梦中的悲喜和梦后的喟叹顺序层层写来,情节,有起有伏;用笔,有进有退,感情,有悲有喜;极尽曲折变化之能事,虚实结合,结构严谨。词句略无粉饰,不假斧凿,不事藻饰,不用一个典故,就是这样一首洗尽铅华、如出天籁的小词,九百多年来.拨动了多少人的心弦,使多少人泫然涕下!究其原因,就是此词以深挚的真情取胜。一个“情”字就是此词的诗魂。
以悼亡为题材作词,在苏轼是第一首,在词的发展史上也是第一首。在词的内容开拓上,在丰富词的表现力方面,这首词有它的独特意义。五代及北宋描写女性的词篇,大多为玩弄妓女之辞,词多半为应歌而作,而歌词者又大多为妓女之故,因此多数境界狭窄,词语尘下。到了苏轼开始有所转变,不完全为应歌而作,转而表现她们的情怀。比如他的《贺新郎》(乳燕飞华屋)词,通过细致的描写,使一个孤独、抑郁的少女形象跃然纸上。《江城子》又前进了一大步,不但扩展了词的题材,对词的品格也有所提高。
本篇完全可以同潘岳的《悼亡诗》,元稹的《遣悲怀》以及南宋吴文英的《莺啼序》前后辉映,相互媲美
苏轼《蝶恋花》赏析
摘要:清新婉丽如此诗,上片写境,下片抒情,隐显顶真,回味无穷。“多情却被无情恼”,不仅写出了情与情的矛盾,也写出了情与理的矛盾。词人虽然写的是情,但其中也渗透着人生哲理。
关键词:晚春/隐显/顶真/矛盾
一道短垣隔开天涯,墙里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墙外是背井离乡愁思难抑。本已是伤春恼人,被佳人笑声一撩,更是愁上加愁,愈添惆怅。景伤人情又伤人,人生能有几回情!
一、 晚春之景
词的上片是写景,且寓情于景。
“花褪残红青杏小”,这头一句就很有特色。宋初词人宋祁有一句很著名的词:“红杏枝头春意闹”,写的是淡红色的杏花盛开在枝头,呈现出浓郁的春意。相比之下,苏轼笔下的杏树枝头,已经是春意将尽了。既写了衰亡,亦写了新生,残红褪尽,青杏初生,这本是自然界的形成代谢,但让人感到几分悲凉。睹暮春之景,而抒伤春之情,是古诗词中常有之意,但东坡却从中超脱了。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作者把视线离开枝头,移向广阔的空间,心情也随之轩波。燕子飞舞,绿水环抱着村上人家。春意盎然,一扫起句的悲凉。用别人常用的意象和流利的音律把伤春与旷达两种对立的心境化而为一,恐怕只有东坡可以从容为之。“燕子飞时”化用晏殊的“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点名时间是是立春后的第五个戊日,与前后所写景色相符。
“枝上柳绵吹又少”,与起句“花褪残红青杏小”,本应同属一组,写枝上柳絮已被吹得越来越少,但作者没有接连描写,用“燕子”二句穿插,在伤感的调子中注入疏朗的气氛。絮飞花落,最易撩人愁绪。这一“又”字,表明词人看絮飞花落,非止一次。伤春之感,惜春之情,见于言外。
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的感叹,把他惋惜春光将逝的感情和长期漂泊的感叹更强烈地表现出来了。作者就这样在上片用四组富有牲的景物,描绘出晚春的自然风光,又赋予了浓重的感情色彩。
下片到处都由芳草引起,即到处都有美好的事物来替自己宽慰。但这样美好的事物正像景色的恼人那样,也不免令人烦恼。“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道”即是道路。在道路旁的院墙里,有人在荡秋千。当行人(作者)经过这里,正听到墙里传出阵阵笑声。他听得出,这笑声显然发自荡秋千的女子,而他又该是个“佳人”。在古代,女子有在春天荡秋千的风俗,秋千架就搭在院子或花园里。这位行人所碰到的就是这种美好的情景。他深深地为这笑声所吸引,想借这种美好的情景来排遣心头的抑郁。然而,“笑渐不闻声渐悄”却使他扫兴。悄,寂静无声的意思。这里,不仅笑声逐渐不见,就是墙里佳人发出的荡秋千的声响也消失了。想来,她已经玩罢秋千回房间里去了吧。而这里的行人呢,却感到“多情却被无情恼”。“恼”是使人懊恼的意思。行人,也就是作者,本来想借美好的事物来排遣抑郁的。这种对墙里佳人的多情,却由于墙里佳人根本看不到墙外行人,因而对墙外行人显得毫无感情,使墙外行人想排遣抑郁的愿望落空,更陷入一种莫名的怅惘之中。
从“墙里秋千墙外道”直到结尾,词意流走,一气呵成。修辞上用的是“顶真”,即下片第二句的句首“墙外”,紧接第一句句末的“墙外道”,第四句句首的“笑”,紧接第一句句末的“笑”,滚滚向前,不可遏止。按词律,《蝶恋花》本为双叠,上下阙各四仄韵,字数相同,节奏相等。东坡此词,前后感情色彩不同且节奏有异,实是作者文思畅达,信笔直书,突破了词律。
二、 矛盾之情
这首词上下句之间、上下阙之间,往往体现出种错综复杂的矛盾。例如上片结尾二句,“枝上柳绵吹又少”,感情低沉;“天涯何处无芳草”,强自振奋。这情与情的矛盾是因在现实中,词人屡遭迁谪,这里反映出思想与现实的矛盾。上片侧重哀情,下片侧重欢乐,这也是情与情的矛盾。而“多情却被无情恼”,不仅写出了情与情的矛盾,也写出了情与理的矛盾。佳人洒下一片笑声,杳然而去;行人凝望秋千,空自多情。词人虽然写的是情,但其中也渗透人生哲理。
在江南暮春的景色中,作者借墙里、佳人、行人一个无情,一个多情的故事,寄寓了他的忧愤之情,也蕴含了他充满矛盾的人生悖论的思索。
水龙吟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赏析
本词构思巧妙,刻画细致,咏物与拟人浑成一体,把杨花比喻为一个想离家出走、万里寻郎的思妇。杨花虽然像花,但没有鲜艳的色彩,没有美丽的姿质,没有人怜香惜玉,任凭它被东风吹落。它离开枝头,好似孩子离开了家,它傍在路旁,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看上去杨花似乎对杨树无情无义,实际上却是含有深情。它团团逐队成球,滚动中损坏了柔肠,它躺在路边,似在睡觉,聚而又散,散了又聚,像是很困的女子,娇眼睁睁又闭上眼睡去了。梦中,她随着春风,万里漂泊,苦苦寻觅,寻觅情郎。一阵风起,吹得杨花四散,好似梦中少女,被莺叫声唤起。上片以花为人,以人写花,杨花美人,契合为一。下片抒发伤春惜花之愁。由“不恨”到“恨”,欲进先退,由杨花到落红,宕开一笔,而后折回杨花。一夜风雨,早晨雨停时,落花散在泥地、漂在水中,已难以拾起来了。末以点点杨花与离人珠泪浑融为一。融情于物,以物体情,神来之笔,令人叫绝。全篇赋物言情,虚实相生,笔墨入化,有神无迹。
卜算子
这首词是元丰五年(1082)十二月苏轼初贬黄州寓居定慧院时所作。词中借月夜孤鸿这一形象托物寓怀,表达了词人孤高自许、蔑视流俗的心境。
上阕前两句营造了一个夜深人静、月挂疏桐的孤寂氛围,为幽人、孤鸿的出场作铺垫。“漏”指古人计时用的漏壶;“漏断”即指深夜。这两名出笔不凡,渲染出一种孤高出生的境界。接下来的两句,先是点出一位独来独往、心事浩茫的“幽人”形象,随即轻灵飞动地由“幽人”而孤鸿,使这两个意象产生对应和契合,让人联想到:“幽人”那孤高的心境,不正象缥缈若仙的孤鸿之影吗?这两句,既是实写,又通过人、鸟形象的对应、嫁接,极富象征意味和诗意之美地强化了“幽人”的超凡脱俗。
下阕专写孤鸿遭遇不幸,心怀幽恨,惊恐不已,拣尽寒枝不肯栖息,只好落宿于寂寞荒冷的沙洲。这里,词人以象征手法,匠心独运地通过鸿的孤独缥缈,惊起回头、怀抱幽恨和选求宿处,表达了作者贬谪黄州时期的孤寂处境和高洁自许、不愿随波逐流的心境。作者与孤鸿惺惺相惜,以拟人化的手法表现孤鸿的心理活动,把自己的主观感情加以对象化,显示了高超的艺术技巧。
这首词的境界,确如黄庭坚所说:“语意高妙,似非吃烟火食人语,非胸中有万卷书,笔下无一点尘俗气,孰能至此!”这种高旷洒脱、绝去尘俗的境界,得益于高妙的艺术技巧。作者“以性灵咏物语”,取神题外,意中设境,托物寓人;在对孤鸿和月夜环境背景的描写中,选景叙事均简约凝练,空灵飞动,含蓄蕴藉,生动传神,具有高度的典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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