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联想-破壁之一.自我牺牲
面壁者弗雷德里克·泰勒承认破壁人已经成功揭穿了他的战略: 要用球状闪电消灭地球舰队!要让他们变成量子幽灵去作战!
而结果是:? PDC轮值主席和所有常任理事国的代表都看着他,露出对面壁者的微笑; 广场上一大群人围着他看,在他们的眼神里,孩子露出幻想,中年人露出崇敬,老人露出关爱。
可是, 他的计划是反人类的。不相信这是他的真实计划? 为什么? 因为他是刚刚卸任的美国国防部长? 而同为面壁人的曼努尔·雷迪亚兹, 他在承认自己的真实计划之后, 却面临着什么?
以下除了标题, 均为刘慈欣三体小说节选。
'敢死精神'这一节尤其精彩。
黑暗森林节选: 敢死精神
当泰勒眼睛上的蒙布被摘掉时,他并没有因不适应光亮而眯眼,这里很暗,其实即使有很亮的灯,这里仍是暗的,因为光线被岩壁吸收了,这是一个山洞。
泰勒闻到了药味,并看到山洞里布置得像一个野战医院,有许多打开的铝合金箱子,里面整齐地摆满了药品;还有氧气瓶、小型紫外线消毒柜和一盏便携式无影灯,以及几台像是便携式X光机和心脏起搏器的医疗仪器。所有这些东西都像是刚刚打开包装,并随时准备装箱带走的样子。泰勒还看到挂在岩壁上的两支自动步枪,但它们和后面岩石的颜色相近,不容易看出来。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从他身边无表情地走过,他们没穿白衣,但肯定是医生和护士。
病床在山洞的尽头,那里是一片白色:后面的帷帐、床上的老人盖着的床单、
老人的长胡须、他头上的围巾,甚至他的脸庞,都是白色的,那里的灯光像烛光,把一部分白色隐藏起来,另一部分镀上弱弱的金辉,竟使得这景象看上去像一幅描绘圣人的古典油画。
泰勒暗自啐了一口,妈的该死,你怎么能这样想!
他向病床走去,努力克服胯骨和大腿内侧的疼痛,使步伐有尊严地稳健。 他在病床前站住了,站在这个这些年来他和他的政府都朝思暮想要找到的人面前,有点不敢相信现实。他看着老人苍白的脸,这果然像媒体上说的,是世界上最和善的脸。
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很荣幸见到您。”泰勒微微鞠躬说。
“我也很荣幸。”老人礼貌地说,没有动,他的声音细若游丝,但却像蛛丝一样柔韧,难以被拉断。老人指指脚边的床沿,泰勒小心地在那里坐下,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亲近的表示,因为床边也确实没有椅子,老人说:“路上受累了,第一次骑骡子吧?”
“哦,不,以前游览科罗拉多大峡谷时骑过一次。”泰勒说,但那次腿可没磨得这么痛,“您的身体还好吗?”
老人缓缓地摇摇头,“你想必也能看出来,我活不了多久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突然透出一丝顽皮的光芒,“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看到我病死的人之一,真的很对不起。”
后面这句话中的讥讽意味刺痛了泰勒,但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泰勒以前最恐惧的事情就是这人病死或老死。国防部长曾经不止一次地祈祷,在这人自然死亡之前,让美国的巡航导弹或特种部队的子弹落到他头上,哪怕是提前一分钟也好啊!自然死亡将是这个老人最终的胜利,也是反恐战争惨重的失败,现在这个人正在接近这个辉煌。其实以前机会也是有的,有一次,一架“食肉动物”无人机在阿富汗北部山区一所偏僻的清真寺院落里拍到了他的图像,操纵飞机直接撞上去就能创造历史,更何况当时无人机上还带着一枚“地狱火”导弹,可是那名年轻的值班军官在确认了目标的身份后,不敢擅自决定,只好向上请示,再回头看时目标已经消失了。当时被从床上叫起来的泰勒怒火万丈,咆哮着把家里珍贵的中国瓷器摔得粉碎……
泰勒想转移这尴尬的话题,就把随身带着的手提箱放到床沿上:“我给您带了一份小礼物,”他打开手提箱,拿出一套精装的书籍,“这是最新阿拉伯文版的。”
老人用瘦如干柴的手吃力地抽出最下面的那一本:“哦,我只看过前三部曲,后面的当时也托人买了,可没有时间看,后来就弄丢了……真的很好,哦,谢谢,我很喜欢。”
“有这么一种传说,据说您是以这套小说为自己的组织命名的?”
老人把书轻轻地放下,微微一笑:“传说就让它永远是传说吧,你们有财富和技术,我们只有传说了。”
泰勒拿起老人刚放下的那本书,像牧师拿《圣经》似的对着他:“我这次来,是想让您成为谢顿(美国科幻作家区萨克·阿西莫夫名作《基地》中的主人公。)。”
那种顽皮戏谑的光芒又在老人眼中出现:“哦?我该怎么做?”
“让您的组织保存下来。”
“保存到什么时候?”
“保存四个世纪,保存到末日之战。”
“您认为这可能么?”
“如果它不断发展自己,是可能的,让它的精神和灵魂渗透到太空军中,您的组织最后也将成为太空军的一部分。”
“是什么让您这么看重它?”老人话中的讽刺色彩越来越重了。
“因为它是人类少有的能用生命作为武器打击敌人的武装力量。您知道,人类的基础科学已经被智子锁死,相应的,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的进步也是有限的,末日之战中,太空战机还得由人来操纵,球状闪电武器需要抵近攻击,这只有拥有那种敢死精神的军队才能做到!”
“那您这次来,除了这几本书,还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泰勒兴奋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那要看你们需要什么了,只要能使您的组织存在下去,我能提供你们需要的一切。”
老人挥手示意泰勒再坐下: “我很同情您,这么多年了,您竟然不知道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您可以说说。”
“那是什么?”
泰勒沉默了。
“一方面,由于有了共同的敌人,我们对西方的仇恨消退了;另一方面,三体人要消灭的全人类也包括我们曾经仇恨过的西方,对于我们来说,同归于尽是一种快意,所以我们也不仇恨三体人。”老人摊开双手,“你看,仇恨,这比黄金和钻石都宝贵的财富,这世界上最犀利的武器,现在没有了,您也给不了我们,所以,组织和我一样,也活不了多久了。”
泰勒仍然说不出话来。
“至于谢顿,他的计划应该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泰勒长叹一声,坐回床沿上:“这么说,您看过后面的部分?”
老人惊奇地一扬眉毛:“没有,我真的没有看过,只是这么想。怎么,书中的谢顿计划也失败了吗?要是那样,作者是个了不起的人,我原以为他会写一个大团圆的结局呢,愿真主保佑他。”
“阿西莫夫死了好多年了。”
“愿他上天堂,哪一个都行……唉,睿智的人都死得早。”
黑暗森林节选: 弗雷德里克·泰勒的破壁人
泰勒最近一直处于焦躁之中,他常常下到深达二百米的地下存储库中,看着那些已收集到的宏原子核在禁锢磁场之中跳着永恒之舞。这些线形物的舞蹈有一种强烈的催眠效果,他常常几个小时地盯着它们,只有这时才感到心灵的宁静。
太空电磁发射导轨也在建造中,且进度很快,但泰勒对这些没有太多关注,因为球状闪电和宏原子聚变的大规模实验只能在太空中进行,而现在进入太空的路仍然只有常规发射这条独木桥。太空电梯仍在技术研究阶段,巨大投资所需的国际合作也进展艰难,而且,建设太空电梯所需的常规发射能力现在还不具备。
所以与此同时,人类还得继续改进航天石器时代的石斧和棍棒:化学推进火箭。
泰勒只有等待,于是他回到了家中,在成为面壁者的五年来,第一次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
这一天,泰勒有一个访客。
.....
这个卑微的可怜人用赢弱的声音说出了第一句话,泰勒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几乎因眩晕而跌坐在地,对于他,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雷霆万钧。 “面壁者弗雷德里克·泰勒,我是您的破壁人。”
.....
“我首先简述您对外界显示的战略:建立一支独立于地球主力舰队的太空力量。以球状闪电和宏原子核聚变作为主要武器装备。”
.....
“我首先注意到,您用了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巡游世界各地,考察各国的军队和其他武装力量,试图找到人类社会中残存的自我牺牲精神,并组建一支具有这种精神的太空军。这种对牺牲精神的关注似乎有些过分了,很不正常。当然,您有自己的解释:球状闪电和宏原子武器需要近距离攻击目标,相对于其他太空武器,有更高的伤亡率,因而需要参战者具有自我牺牲精神。”
“这有什么不对吗?”泰勒从沙发上扬起头问。
“没有什么不对,合情合理,但这种合理只是对您显示给外界的战略而言。”
破壁人弯下腰,把嘴凑近了泰勒的耳朵,用更低的声音继续说, “但在您的真实战略中,情况稍有变化:如果这支太空神风特攻队或太空基地组织真的建立起来,那他们不会被部署到您的球状闪电舰队中,而是成为地球主力舰队的一部分,当然,您更希望能成为全部。”
泰勒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他已经知道后面将要发生的一切。并选择了沉默,此后,他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但破壁人却一直说下去,他的嘴吹到泰勒耳根的风没有一点儿热度,像是从幽灵那里吹来的,带着一股坟墓的味道: “您的球状闪电舰队不需要那样的战士,因为这支舰队最终要攻击的根本就不是三体舰队。它的攻击目标是地球主力舰队。”
泰勒继续沉默,面部像石像般坚硬,他在等着刽子手的屠刀。
“在接近末日之战的某一时刻,当地球舰队严阵以待,准备出击时,将发生一次超级太空珍珠港事件,这次毁灭性的袭击将来自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向,来自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人。宏原子聚变的光芒将在太空军港中亮起,其聚变能量之高,看上去像无数个太阳,就在这些蓝色的太阳中,地球主力舰队灰飞烟灭,化作无数量子幻影消失在太空中。这时,您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支呈宏观量子态的地球舰队。用大众更容易明白的话说:你要消灭地球太空军,让他们的量子幽灵去抵抗三体舰队。您认为他们是不可战胜的,因为已被摧毁的舰队不可能再被摧毁,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再死一次。”
屠刀落下,泰勒仍沉默着,但他在精神上已身首异处。
“所以,您所寻求的自我牺牲精神,不是在与主的战争中发扬,而是保证那些太空军人在被自己的人类同胞杀死后,其量子鬼魂仍能忍辱负重,仍以拯救地球文明为己任,继续完成那些本应由活着的他们完成的使命。 您最初并没有计划对主力舰队进行最后的突然袭击,您想让太空战士们自愿借助于宏原子,与他们的战舰一同化为量子态。但在周游世界后,您对现代人类的献身精神彻底失望了,于是产生了这个极端的战略计划。设想袭击之后,只要量子舰队的一部分能够作战,且其余部分不与人类为敌,胜利也是有希望的 。不过我认为,这希望不大,您是在冒一个大险。但是,按照面壁计划的原则,在这场战争中,冒险才是最安全的。”
破壁人直起身,离开了泰勒,踱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花园。他吹到泰勒耳根的地狱之风消失了,但那股寒气已经侵彻泰勒的全身。
“坦率地说,泰勒先生,作为面壁者您是不合格的。在战略欺骗领域,诺曼底登陆是你们最后的辉煌,以后,美国强大的力量使它的领导者们失去了很多东西,包括战争谋略所需的诡秘和奸诈,因为你们不再需要这些。当面对力量比你们强大的敌人时,这种能力也无法恢复,您的战略缺少曲折和误导,也缺少欺骗的陷阱,过分直白,所以,您成为了第一个被破壁的面壁者。”
泰勒想说什么,但喉结动了动,没有说出来。
“但,泰勒先生,您并非一无是处,您有一点让我很吃惊:毅然决然地抛弃了现代社会的道德基石,而且在整个行动过程中坚定不移。这不容易,我表示钦佩,但同时也要提醒您:您这是在谋杀。”
.....
当破壁人拉开门时,泰勒又用僵硬的声音问: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又怎么样?”
破壁人回过头来,再次表现出那种刽子手的温柔体贴: “不会怎么样的,泰勒先生,不管地球舰队是坍缩态还是量子态,不管人类太空战士是活人还是量子幽灵,主都不在乎。”
黑暗森林节选: 怪圈脱身
罗辑说:“在球状闪电研究的初期,曾有一些人变成量子态,你是否能设法与他们取得联系?”他心想:没意义也说吧,就当是在做语言体操。
“我当然试过,没有成功,那些人已经多年没有任何消息了。当然有许多关于他们的传说,但每一个最后都被证明不真实,他们似乎永远消失了,这可能同物理学家所说的概率云发散有关。”
“那是什么?”
“宏观量子态的概率云会随着时间在空间中扩散,变得稀薄,使得现实中任何一点的量子概率越来越小,最后概率云平均发散于整个宇宙,这样量子态的人在现实空间中任何一点出现的概率几乎为零……当然,还有许多其他理论和技术问题,我都期望能在这四个世纪中逐渐解决, 不过现在从敌人对这项计划的态度来看,这一切可能都无意义,不理睬是最大的轻蔑。但对我最大的打击并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罗辑感觉自己是一个无意义的对话机器。
“破壁人出现后的第二天,网上就出现了对我的战略的全面分析,有上百万字的资料,其中有很大部分来自于智子的监测信息,引起了很大轰动。前天,PDC为此召开了听证会, 会议做出的决议是这样的:面壁计划绝不能存在伤害人类生命的内容,如果我的这项计划真的存在,那计划的执行者就犯了反人类罪,必须得到制止,相应的面壁者也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你听听,他们用了反人类这个词,这个词在这几年用得越来越多了。 决议最后说,按照面壁计划的基本原则,目前外界出现的证据可能是面壁者战略欺骗的一部分,并不能证明该面壁者确实制定并在执行这样的计划,所以我不受指控。”
“我也是这么想。”罗辑说。
“但我在会议上声明,破壁人的分析是准确的,把地球舰队量子化确实是我的战略,我请求依照国际法和本国法律得到审判。”
“我能想象到他们的反应。”
“PDC轮值主席和所有常任理事国的代表都看着我,露出对面壁者的微笑,主席宣布会议结束。这群杂种!”
“我知道那种感觉。”
“我当时完全崩溃了,冲出会场,冲到外面的广场上大叫:我是面壁者弗雷德里克·泰勒!我的破壁人已经成功揭穿了我的战略!他是对的!我要用球状闪电消灭地球舰队!我要让他们变成量子幽灵去作战!我要杀人!我反人类!我是魔鬼!你们惩罚我。杀了我吧!”
“泰勒先生,这么做无意义。”
“广场上一大群人围着我看,在他们的眼神里,孩子露出幻想,中年人露出崇敬,老人露出关爱,他们的目光都在说:看啊,他是面壁者,他在工作,世界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啊,他做得多么好,他装得多么像啊,敌人怎么可能探知他的真实战略呢?而那个只有他知道的、将拯救世界的战略是多么的多么的伟大……啊呸!这群白痴!”
罗辑终于决定保持沉默,他对泰勒无言地笑笑。
泰勒盯着罗辑,一丝笑意在他那苍白的脸上荡漾开来,终于发展成歇斯底里的狂笑:“哈哈哈哈,你笑了,对面壁者的笑,一个面壁者对另一个面壁者的笑!你也认为我是在工作,你也认为我装得多么像,认为我在继续拯救世界!哈哈哈哈,我们怎么会被置于如此滑稽的境地?”
“泰勒先生,这是一个我们永远无法从中脱身的怪圈。”罗辑轻轻叹息。
泰勒突然止住了笑:“永远无法脱身?不,罗辑博士,有办法脱身,真的有办法,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办法的。”
“你需要休息,在这里好好休息几天吧。”罗辑说。
泰勒缓慢地点点头:“是的,我需要休息,博士,只有我们之间才能相互理解对方的痛苦,这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他抬头看看,太阳已经落下去一会儿了,伊甸园在暮色中渐渐模糊, “这里真是天堂,我可以一个人到湖边走走吗?”
“你在这里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好好放松一下吧,一会儿我叫你吃饭。”
泰勒向湖边走去后,罗辑坐下来,陷入沉重的思绪。
这五年来,他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中,特别是孩子的出生,使他忘却了外部世界的一切,对爱人和孩子的爱融汇在一起,使他的灵魂深深陶醉其中。在这与世隔绝的温柔之乡,他越来越深地陷入一种幻觉里:外部世界也许真的是一种类似于量子态的东西,他不观察就不存在。
但现在,可憎的外部世界豁然出现在他的伊甸园中,令他感到恐惧和迷茫,在这方面他无法再想下去,就把思绪转移到泰勒身上。 泰勒的最后几句话在他耳边回荡,面壁者真有从怪圈中脱身的可能吗,如何打破这铁一般的逻辑枷锁……
罗辑突然猛醒过来,抬头望去,湖边暮色苍茫,泰勒已不见踪影。
罗辑猛跳起身,向湖边跑去,他想大声喊,但又怕惊动了庄颜和孩子,只能拼命快跑,宁静的暮色中,只能听到他的脚步踏在草坪上的噗噗声,但在这个节奏中,突然插进了轻轻的“嗒”的一声。
那是来自湖边的一声枪响。
每个人一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与死亡形影不离,直到死去的那一天,我们才与它真正融为一体。
五六岁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害怕死亡。可是仔细想想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小时候在农村长大,隔壁住着一个独居老奶奶,大家都叫她“七婆”。她的脸就是苍老的化身,满脸的褶子,身上所能看见的毛发都已经花白。我五岁的时候,她去世了。七婆的女儿来到门前哭丧,哭得呼天抢地,声音嘶哑。可是七婆再也听不到了,小小的我踩在棺材的边缘看到她躺在里面一动不动,完全看不出她的背是驼的。
后来,七八岁的时候,我在别人家的楼上观看隔壁家的一位被装在红色棺材里的老奶奶,除了少了一个哭丧的女儿,那个情景与那时候的七婆十分相似。这个时候的我变得更加害怕死亡了。那副棺材刚好能躺进一个人,盖上以后,要是透不过气来那该多难受啊!
每当跟身边的人聊起“死亡”这个话题时,他们有的会转移话题,有的会笑着说,“嘿!你才多大就开始谈论‘死亡’了”,仿佛谈论死亡也要论资排辈。我们就是过于忽略‘死亡’,最后往往被它当头一棒。从来没有人规定死亡只会发生在年纪大或躺在病床的人身上。
因此蒙田在他的随笔里写道:“现在就操心如此遥远的事,是不是有点荒唐?这怎么是荒唐!年老的会死,年轻的也会死。“
某一天,死亡会与离别同时到来。
每次一想到死亡,随之而来的就是离别的伤感。有好几次,我想跟家人聊这个话题。我发现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尝试逃避这个话题,“这个有什么好讨论的?“。或许正是因为死亡会残忍地将相爱的人们分开,除了害怕以外,还有痛恨之意。
可无论我们对它怀抱着怎样的感情,死亡迟早会来到每一个人的身边,而离别也是。
死亡如鬼魅一般追在我们每个人的身后,有时候回头看看它并不是一件坏事。
学会思考死亡,我们可以摆脱很多烦恼。上学的时候,作业没写完,考试考砸了,高考失利,志愿没报好,要补考等等,这些简直像一个个可恶的紧箍咒萦绕在脑边。工作以后,没做好上司交代的事情,客户不满意自己所做的方案,跟同事处不好,面临失业等让在拼搏的我们变得更加无力和渺小。好不容易组建了家庭,生活上各种琐碎的问题更是接踵而来。当我们领悟到某一天死亡肯定会将自己远离这些烦恼,这样是不是会觉得死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了呢?
当你不再害怕死亡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呢?学业、工作、生活会渐渐地让我们忘记去思考死亡,其中的琐碎事推动着每一个人向前走,走着走着,连前进的原因都不记得了,或许从来就没有什么原因。
曾经有不少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有什么办法?生活就是这样推着你走,有时候想停下来休息一下,可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往前走,我哪敢停下来啊!”
这就更少人停下匆忙的脚步了。有些人以为自己早就“死”去了,他们为了生活奔波劳碌变得麻木,而还有很多人总以为自己离死亡还有很远很远,他们以为每天都能从床上醒来,继续生活和工作;有一小部分人会抽时间思考“死亡”,带着某种动力在生活和工作;只有极少数的人常常会思考“死亡”,想通以后,他们不再逃避它,不再惧怕它,鼓起勇气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正如蒙田所说的,“死亡能解除一切痛苦,为死亡犯愁何其愚蠢!”
为什么我们不常常思考“死亡”?从小学开始,所有人被各种期望推上了“高考”这将被百万大军踏过的独木桥上,被灌输“上大学”、“干一番大事业”、“当大官”、“挣大钱”、“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买车买房”、“结婚生子”、“过上富有或稳定的生活”、“退休养老”、“带孙子外孙”……完成了这些以后,我们又该往哪儿走?难道坐着等死吗?
蒙田:“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向生命索取的。这其实是在损害生命。你的生命不懈营造的就是死亡。你活着时就在死亡中了,因为当你不再活着时,你已经死了。”
当人们明白了这一点以后,还会忙忙碌碌、毫无目的地去生活和工作吗?难道没有人想摆脱这些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一个个束缚而去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吗?每当有人选择不接受那些束缚时,就一定会有人过来对他们进行各种劝说,甚至是精神上的“打压”。“不工作怎么行?”、“不结婚不生孩子,那你来这个世界上干嘛?”、“不买房,你以后要住在哪里?”,……。
其实,要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单纯就是为了做这些事情的,那一切就更简单了。可是这种简单有意义吗?谁能说出这些意义在哪里?到底对谁来说是有意义的呢?正是有越来越多人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不断有人对此提出疑问,不断有人开始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那答案是什么?
蒙田说:“你的生命不管什么时候结束,总是完整无缺的。生命的用途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如何使用。有的人活得很长,却几乎没活过。在你活着时,要好好地生活。你活了很久,这在于你的意愿,而不在于你活的年头。你曾认为,你不懈地前往的地方,永远也走不到吗?可是,哪条路没有出口吗?
世界万物不都是和你同步吗?许多东西不是和你一起衰老吗?在你死去的那一刻,多少人,多少动物和生灵也在与世长辞!”
现在你的心中有答案了吗?难道你还是没有勇气去找寻或者大声说出藏在心中许久的那个答案吗?如果都不是的话,你的内心已经强大到不会被一切东西给击败了,这里面包括了“死亡”这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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