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需仿写这样一个句子、“眼睛很宽容、能装下整个世界。它又很苛刻、容不下一粒沙子”谢谢!
耳朵很随和,能听见许多声音;它又很偏执,无法接受噪音。
嘴巴很豁达,吞得下所有辛酸;它又很狭隘,说不得一点是非。
友情很宽容,它能让别人容得下你的许多缺点;它又很脆弱,往往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而彻底破裂.
山石、明月和美中的我
贾平凹
在我们门第,八代里没有一个弄墨的人,艺术的熏陶,于我是不知道为
何等物事儿;搜遍记忆,也从没有祖母或者外祖母之类的什么人,给我讲叙
过天上美丽的童话和从前动人的故事。社会的反复无常的运动,家庭的反应
连锁的遭遇,构成了我是是非非、灾灾难难的童年、少年生活,培养了一颗
羞涩的,委屈的甚至孤独的灵魂。
慰藉以这颗灵魂安宁的,在其漫长的二十年里,是门前屋后那重重叠叠
的山石,和山石之上的圆圆的明月。这是我那时读得有滋有味的两本书,好
多人情世态的妙事,都从它们身上读出了体会。
山石和明月一直影响着我的生活,在我舞笔弄墨挤在文学这个小道上后
,它们又在左右着我的创作。
从山地走到了城市,山外的天地之大,使我扩大了一个农民的瞳孔;读
中国的文章到读外国的文章,海峡之外的世界之大,使我扩张了一个黄种人
的肠胃。地球的旋转,一个圆又一个圆地重复而更新。反映这个世界,和反
映面对这个世界的人的心声,迫使我们民族的文学需要更加成熟,文学的“
奥林匹克运动会”鼓动着我们民族文学的冲刺。
我太爱着这个世界了,太爱着这个民族了;因为爱得太深,我神经质似
的敏感,容不得眼里有一粒沙子,见不得生活里有一点污秽,而变态成炽热
的冷静,惊喜的惶恐,迫切的嫉恨,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和忧郁;正如我生性
里不善游逛,不善热闹,不善说笑,行为做事却孤独地观察、思考,作千百
万次默默的祝福。
我常想,这个世界不同于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在八十年代里到底是什
么形状、色彩和音响呢?一个国家和一个国家面对着这个世界所发出的心声
,要受阶级、民族、政治、社会、制度、地理、习惯的制约,而我们中国人
的心声又是什么呢?进而又受着性格、气质、环境、爱好、教养的制约的我
个人的心声,又是什么韵律呢?
世界是属于世界上每一个人的,地球在转动,每一个人都在坐地日行八
万里。但是,世界文学则是赤裸裸的每一个民族文学的结合,每一个民族文
学,则又是组合了每一个赤裸裸的个人。
马克思列宁主义是我们的望远镜和显微镜,这是我们的依赖和自信。伐
隐攻微,世界在我们的眼中,将要求着我们从美和丑中去认识,去把握了。
我喜欢着国画,忠实着生活,又突破生活的极限,工笔而写意,含蓄而
夸张,“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无时似有时”,在有限之中唤起了无限的思
想和情趣。
我喜欢着戏曲,融语言、诗词、音乐、舞蹈、绘画、雕塑、工艺、建筑
、武术、杂技为一体,表演的不是生活的真实幻觉,而通过表演,又让人感
到是生活的幻觉。
它们是真正的体验,真正的剖像,真正的表现艺术;严格的规范,自由
的创造,以真为美,寓真于美,而真美完全融于神、形、意境之中。
当我欣赏学习国画、戏曲的妙处的时候,我就忘却不了我的山石和明月
了。夜里我在山地上行走,明月总是陪伴着我,我上山,它也上山,我下沟
,它也下沟。山石是坚实的,山中的云是空虚的,坚实和空虚的结合,使山
更加雄壮;山石是庄重的,山中的水是灵活的,庄重和灵活的结合,使山更
加丰富。明月照在山巅,山巅去愚顽而生灵气;明月照在山沟,山沟空白而
包含了内容。这个时候,我便又想起了我的创作,悟出许许多多不可言传的
意会。
于是,我最愿意回到生我养我的陕南家乡去,那里是我的根据地,虽然
常常东征西征,北伐南伐,但我终于没有成为一个流寇主义者。北伐,我莫
过于爱去陕北,黄土高原的物土会给我以浑厚、拙朴;南伐,莫过于爱去四
川,西南盆地的风情,会给我以精光、灵秀;东征西征,我莫过于爱去黄河
两岸,它给我以水面貌似平静、温柔而内藏排山倒海的深沉和力量。
我开始了小说、散文、诗三马并进的写作;举一反三,三而合一。而诗
写得最多,发表得最少,让它成为一种暗流,在我的心身的细胞之内,在我
的小说、散文的字句之后。
我觉得这合于我的心境。
我觉得这合于我眼中的美的世界,美的人生和美中的我。
但我不知道我这是否又走错了路?
(原载《贾平凹文集》第12卷)